◎来到善树茶园

这里的山清清朗朗，主要是山风

天空，还有那些的茶树

茶树密密麻麻，密密匝匝

埂埂被摘过了

还看着被剪得疏疏散散

活着、长着是为下季，是为来年

抽出更多的新芽。就像人

醒着是在丹邱的原山原水

还有溪流，鸡叫，狗吠深山老林

曙光升腾正是黛色劲起

群山露营，形同高昂的茶树

板结的山路，开阔地

眼前，一片善树，也因为善树

就有了黄芽、白茶、绿茶、仙子红

‌◎善树黄芽

卷心的墨香，不止一脉黄芽

拱出咬着善树的春腮‌，是

漏写的偈语，陶醉

后，成了山间半句独自的喃语

年轮里长出了深藏的虬枝

却托起澄澈的明亮

指尖拈起的晨露坠地时

惊醒了二千三百亩自家茶园青苔‌

新绿总在斫痕处绽开

善的根系里

有一种原是最倔强的生存

揉碎的月光，又把月色缝成金缕衣

送给每只路过的蚂蚁披星戴月

星光在叶脉间爬转千年

这善树的眉梢，终有那抹

疯长的黄‌芽

◎花香绿茶  

茶气与花影的曲线

冲泡在玻璃壶里，都坚守善的绿意

树的最嫩处有绿色的尖叫

蜷曲成花香的形状

在沸水里摊开纹眉时像一封

被退回的未开启的情书

神蜂们不辞辛劳，每天要来访几次

带着重复时令的歌谣

蝴蝶的裙摆藏着绿茶舞姿

时刻不忘扫过杯沿，将整个下午

漂浮起来

静止的片刻，我看见：

一朵茉莉正在融化，用迅捷的速度

追赶着，在升温的春天

◎丹邱仙茗

这是怎样的‌丹邱仙茗

一片叶，就能在

沉浮间托起整座山的魂魄

云雾是它的襁褓，没有错过这月华

为它镀上茗箔‌和仙气

从瓷盏中苏醒过来

更有了：三饮成道，涤尽尘嚣

第一杯，是丹邱的玉液

第二杯，是雪沫的琼浆

第三杯，是仙茗的飞雨真相

忽然在舌尖绽放，化作陶潜的竹扁

原来仙茗不在云端，而在

炒青的制茶匠心‌与自然的超脱‌

◎善树，是一株苦楝树

大龙岭山的善树茶园，我发现了

老石屋的南侧

长有一株比碗口还要大的苦楝树

估计是苦楝树风吹雨打多少年后又长

正值青春

而我想起了它在小的时候

苦难的日子，经常在风中摇曳露营

五月端出嫩绿的茶，我们一群

喝到了露天的热情

嗅到了茶的舞蹈，指尖无意识的划过

茶杯边缘，就能看出树皮上的裂痕

与它在这山间经历的寒冬，

不约而同的有一种伤疤和疤痕上

抽枝的模样。后来在这

被雨水洗刷的蓝边碗缺口里

霍然开出淡紫色的小花

今天，我在喝茶中，听见的声音

在树梢沙沙响，就像诉说：

当年它，扎进石缝的根须仍然吮吸着

泥土之中的清苦生长的意味

◎善树，是一株杨梅树

假若登上山顶问天空下的老胡

长大成人的他

已经是一株憨厚的杨梅树

那一天，我在山路上盘盘缠缠

时不时总有杨梅树在茶园里招人

青色的杨梅长在顶头

一种扬眉吐气的第一感觉

我有了深情款款的思考

早年一些的遗憾，现今慢慢

处向成熟。

就像“与君共添青史几传”

见证何为山上种植茶树

只是因为恋念祖辈的每一方土地

执念的改造，在丹邱开辟

层级梯地，

让茶的灌木、小乔木、乔木

称呼成杨梅树一样掷地而有声

◎善树，是一株茶叶树

谁都敢说，谁都相信

善树，就是一株茶叶树

一垄茶地，一片茶园

甚至，就是几千亩茶山

因为他有

亭旁镇芦田山村的海拔高度

山水的滋味垂流云雾

流向碧绿的琴江

低温的环境孕育着炽热的心肠

每片嫩芽都是

五十年未写完的信笺

卷曲的毛尖舞蹈在沸水中

舒展成“胡字号”的 “茶痴”

呼山岚吸晨露藏着大师的微笑声

映进这一盏国茶汤色的流年‌

在你叶脉的光合里

藏成了丹邱寺

蝉鸣与炒青的铁锅合诵经文

被泥土记进：善树、善人、善茶

◎善树，是一株香樟树

黄昏的欲言又止，仿佛你

举起过多少的整个春天

不是只为香樟树香成指尖那抹

倾城的国货

那些香饽饽的香总是与

你的香无关紧要

哪怕黄昏记下的苦涩，也不能无与伦比

你尝遍这座山的缄默

我们只是来到你的影子里采风

练习阴朗天气的喝茶礼节

现今，香樟树长在你老石屋的门口

细数未寄出这春天的嫩绿

那些香气，不会成为多余的标点

落在泥地的叶子，被那条看山的大黄

直呼出亲切的意味

我们站在“善树茶园”的色大字下合影

像植物图鉴里挨着的一介页面？

这今年的五月，不用落叶交换眼色

满身感染到了你就是“香饽饽”

◎文娇，成了善树茶园里的女王

观看她走路的姿势，山梁就坚韧不拔

五月天，垂下来的云朵，像要

为她捋一捋头发，这两千多亩茶地

是青绿，油油的铜钱

整个高高低低坎坎弯弯绕绕的垄冠

是锄头写下的诗行

也是我们家种植的茶园

她这样胸有成竹的说

放纵的阳光切割出的弧度

为她，也为我们这些所谓采风的人

品读驿站。

有雨的日子树长叶，无雨的时日树长枝

这就是她指缝的茶浪，她的心心

念念里，有屈指可数的术语

茶场的露珠让她要为父亲分担心事

她定当进入，角色意识

不得不成为父亲茶园里的女王

聆听她讲解的声音

如听茶树拔节、长叶，掷地有声

◎茶问

假若你要问这位胡善树

为什么执意向山里住

只是因为根脉深恋着生养的故土

硬朗的身体不肯低眉向平度

假若你要问这位山中种茶人

为什么几代人独守寒云

只是因为祖祖辈辈生活都在这山里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砖一瓦

这里的一叶一芽，总关着他的情

假若你要问他种的茶树新枝发几多

为什么敢于在丹邱种茶树

只是因为山风知心田，青山是富路

今问茶，只因杯底藏星河

一盏能照心

假若你问茶香飘会到何处

不管何为，不羡慕为什么

山中自有黄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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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启发简介】

出版诗著（评论）十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十月》《浙江日报》《朔方》《绿风》《当代诗人》《上海诗人》《星河》《中国诗界》《天津文学》《诗林》《新华文学》《牡丹》《江河文学》，美国《休斯敦诗苑》等报刊。有论文被编进大学教案例文和收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资料。获新诗百年百名实力诗人奖、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现代诗歌特等奖等近四十次。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召开诗歌研讨会。现任世界华文爱情诗学会常务会长兼《伊甸园》主编，《中国诗界》执行副主编，《新华文学》爱情诗栏目主持。开展和参与中国-俄罗斯、意大利、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等各项国际诗歌交流活动。2025年参加中国作家诗人赴欧洲：德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文学之旅。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水利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科普作协诗创委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