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泪

老人有眼泪，但不会掉

偶尔掉下几滴也不是泪

是冰冻季节里

飘出来的几滴小雨花

老人的眼眶里有一口干涸的深井

偶尔掉下几滴酸水，苦水

会坠入井底

流经一条小溪

漫入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房里

老人的泪，已被岁月的季风烘干

已被驻扎在心中的一道防护墙挡住

老人不需要眼泪

大喜大悲，也不会泪流满面

坦然，淡定……会把泪挤跑

老人曾经流过泪

流出了一泓清水

儿时的泪，被父母宠在满脸的笑容里

年轻的泪泼洒在绣有鸳鸯花的丝巾上

还有汗

一起洒到了疲于奔波的职场上

隐言

体内，一棵树

少了一缕绿光

一条湖少了一圈涟漪

一条道多了一个路障

隐忍捂出的一朵花，少了一片花瓣

空间，简化了一些程序

丢了一些熟悉的人

走秀舞台上预设的情节，及台词

残缺不全

未来，夕阳很绚丽

晚霞很迷人

尊严客死在路上

寺院僧人不停地敲钟念佛，召回远去的灵魂

聊天

聊天。。。聊过往

手头上资料有限。甚至连昨天的

也无法补齐。聊远处的花边新闻

接收器线路老化

只能聊现在。聊方圆一公里范围的现在

遗落在城市边缘的一块空地

是他们集中地点

他们把它当作

五十年前的舞厅，戏院，跑马场

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一样

聊的内容漏风

没有重量。死亡

是闲聊中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汇

聊着。聊着。少了一个人

已经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老树根

把他当作老树根，栽插在

一个全封闭的盆景内

是他最为悲催的一次亮相

老树根上每当长出一片新叶

肉体的外圈

就褪去一层皮。一片老叶死在这层皮里

在温室里成长，阳光，雨露

对他毫无诱惑力

春夏秋冬也无关紧要

但不合时宜的洒水

时常刺痛他的灵魂，及肌肤

——于是，他有了

挣脱禁锢

去小溪沟傍寻找老树根出生地的念想

但他已经无能为力，去践行他的念想